沙鲁烧酒

不可畏也,伊可怀也。

【浮灯】(一)

他做了一个梦,梦见沿河而生的水仙花,金盏银台,鲤鱼游过,带动水波,冲刷着花梗,葳蕤摇曳。

他住在枕河的屋子里,每天听水声橹声入梦,恍惚雨从未停过。

而梦里那天确实在下雨,因为他在梦里从临河的窗探出身去,看见河旁一柄半旧不新的纸伞。

伞面上绘着胡枝子,不知是被累月雨水冲刷至褪色,还是本色就浅淡到融入周身雨帘。

他看见执伞人与伞同色的衣袖,石竹色广袖上走着孔雀翎羽。身后背着一个长匣,乌沉沉的酸枝木,或许是琴,或许是剑。

执伞人在他窗下、在河边流连,或许是在等人,他在梦中模糊不明的想着。

雨依然淅沥沥下着,执伞人突然侧过身仰起头,朝向他。

他看见那双眼睛,栀子色像蕴着一个半凉不暖的秋天。那双颜色寡淡的薄唇紧抿着,而后翕阖。

他不记得梦里那人说了什么,或许是声音太轻,或许是雨声太密。

他也不知道执伞人等来了他要等的人否,雨停了否。

因为他醒了。




浮灯



妖狐醒来是在入夜不久,枕河的小屋被外头喧天的笑语淹没。他躺在狭窄又温暖的被窝里,怠懒地翻了个身。

他一惯喜欢这里,与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生灵为邻。他的邻居大半是人类,小半是妖或精怪。虽然人类也不见得比妖循规蹈矩,妖也不见得比人离经叛道。他在每个清晨被鲤鱼精们尾鳍拍打水面的声音叫醒,在每个深夜伴着花街吹来的遥远乐音入睡。

狐狸先生的生活一向规律,在或许能邂逅美人的白日里呼呼大睡是何等失策。他在他的小床上坐起身来,茫然了小一会自己怎么会这样疲惫,半愣着走至窗前,形也忘了化,两支狐爪推开小窗,嗅到温热晚风送来的水仙花香。

外头通明,河水中浮着花灯盏,重瓣精心扎成水浮莲,托着一根烛焰跃动的蜡烛。伴着小声欢呼离了手,便摇摇晃晃沿水流去,在远处辉映成一线。

妖狐看了半晌,才模模糊糊记起今天是祭典的第三日。可他对祭典前两日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,至多记得祭典之前,自己特意置了身新衣,在心底演练出千百个与美人缠绵悱恻的话本。

可有一个话本成真了?他朝床边看去,绯白相错的锦衣随意的散在那里,像是已穿过的模样。

他拾起衣服轻嗅,闻见祭典上香烛的烟火气,与一股道不明的沉郁香味。

或许是被花街上哪个太过奔放的美人拉进了店里,灌多了蜜酒……

狐狸揉了揉自己的额角,揉揉脸,把狐耳与狐尾都掩去,穿上锦衣,摊开折扇,又作个佳公子模样。



他醒来得实在有些晚,祭典都已经走过小半,随处是巧笑的华裙少女,可糟糕是人人有伴,如无缝天衣,连根针也插不进去。他思忖着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寻得个美人,还恰巧青眼宿醉未醒的自己的可能性,止不住有些垂头丧气。

在狐狸先生在河边蔫蔫打转时,忽然有一只手伸过他面前,把一个面具给他戴上。

狐狸先生在自己的面具后看见那双没有笑意的眼睛,映了河里灯火,无端柔软。

那人的指节无意中蹭过妖狐唇畔,冰凉如木骨的琴身。他嗅到与锦衣上如出一辙的沉郁香味,面对着似乎在等自己开口的冷漠美人,心中却冒出不甚相干的念头——

那香味原是用来擦琴的松油罢。




我也不知道为何妖琴技能115,妖狐技能311的悲愤之下,我会写这样一个故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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