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心烧】(一)上
1.快好几年没写现代背景的文了...感觉自己连话都不会说,冗长且沉闷。先放一半上来T T深陷修改地狱
2.老夫老妻
3.与真人无关
4.架空
5.这其实是甜文不要被开头骗了
6.@N06BA03
流光容易把人抛
心烧
0.
一天一地的荼白,当空纷扬,细细碎碎堆在青石砖上,堆在游人襟袖上,堆在僧侣眉梢眼角。
僧侣瞧见了少年,便微俯下身扬扬手,示意他过去。
僧侣的声音模模糊糊,入耳已不真切:“又长高了些...大概就比我高了。”
鼻尖萦绕着花香,大约不是僧袍上皂角的清味。僧人见少年仰起头怔怔望,便顺着他目光看去:“槐树。你下次来,大约就有槐花饼吃。”
“父亲说槐黄主仕,踏槐赴考最是吉祥。祖父说帝槐乃夏朝鼎盛之期,周礼有云‘面三槐三公位焉’。”少年摇头晃脑,“净能大师傅说,槐树是守土树,招引游子魂归故里。槐花焖饭最是佳品,做饼也是甘而不腻。”
僧人失笑道:“年岁不长,口舌是愈刁钻了。”
槐开时是鼎盛,过后当如何。
——物过盛则当杀。
苍茫无尽是雪,漫天漫地,连湖都上了冻。老人说起时都讳莫如深:“今年死人太多...野鬼都欲洇到灵隐寺来得超度,怨气冻在湖里,一场大寒,不知又要冻死多少...作孽啊,灵隐寺里冤魂也不少呢...那净能师傅,被刺得跟个血窟窿似的死在寺门口...”
他死的情形自己未见,而梦过千遍,雪纷纷纷纷落着,似要葬他,不让他曝尸。寒鸦声声悲鸣,绕着他栖了一匝。却不去啄他,似是护着他。仍是那张清润冲和的脸,眼里带些如释重负的笑意,眉心有隐忧。血污涂了他的脸,火舌一点点窜起,把雪,把鸦,把人都付之一炬。
他扯扯自己单薄的袖子,只抬头盯着那槐树,木叶俱落,留下光裸的老干,那场火后已是三个年头,这树仍未复苏。
如果槐树死了,那客死的游子冤魂,还怎么归故里。
净能师傅......你告诉我啊。
1.
张震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大雨,霓虹灯透过帘子,映出点湿漉漉的光。雨声隔着玻璃仍觉狂骤,敲打如暴虐的琴曲。
他在黑暗中坐起身来,太阳穴突跳,呼吸很久才喘匀。
手机的光有一点刺目,凌晨三点。
枕上颈上额上都是冷汗,他掐了一把手心,打开了灯。
双人床头的合影里吴京眉眼弯弯,笑得天不怕地不怕。张震拿起来看了很久,才露出一点笑意。
冷水冲过脸颊和脖颈,仍未觉多清醒。发根与背心都湿透,也不知被那梦魇住了多久。从头到尾都像一场老旧的胶片电影,老化褪色,数不清的雪花点模糊视野,只有那人的笑颜最清晰,连带梦醒前的血色。
梦里的寒意几乎爬出脑海漫到后颈,冰冷黏腻蠕虫类的生物,催促他回想一片寒江空茫茫的绝望。
靠着洗漱台,张震翻出吴京的号码,拨通后把手机放到耳边,手指有些微颤抖,等待的每一秒都被延长到让人心焦。
急不可待地想听他带笑的鼻音。
电话接通后那头爆出的却是不知谁的一声鬼哭狼嚎,半夜里似炸开个雷。而后才是吴京明显喝大了的声音,有些大舌头的吐词不清:“诶诶诶把手机还我还我,谁打来的。”
“你男人。”也是醉醺醺,有几分不耐烦。光听声音张震就知道是那自诩“武警大队队花吴京首席娘家人”的段奕宏,这帮人没少在自己追人的时候变着法的恐吓,成天叨叨打趴我们一群才算有资格泡老吴。
“哦。”吴京自言自语似的应了一声,接着像是走远了些,震耳欲聋的乐声稍减,才回张震道:“喂?”
“你手头的案子结束了?”张震把语气尽量放轻缓,心火偏又突突地往上冒。
“嗯。”吴京的声音溢着笑,抽了一下鼻子说,“今天刚抓到最后两个,大获全胜。这不正庆祝着呢么。”
“少喝点酒,你嗓子本来就不好。”那个梦堵在心口,塞在嘴边。想听些安慰,偏偏“我做了个噩梦很难受”这种话说出去估计足够他们队笑一年。张震闷了半晌,说了句废话,就听得吴京在电话那头了然笑着:“想我了是吧,等着啊,明晚就能到家。”
张震想象着他说这句话时眼角的笑纹,上扬的唇角带些痞气,眨了一下眼:“回来之后...”
“老吴!骚货!干嘛呢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啊,明儿就回去了不陪陪我们这群风中颤抖的老光棍兄弟啊?”又一波高迭音浪,山头似的在电波那头攒动,吴京的笑骂略显遥远,张震听见他空当里略微低柔的声音,大约是对自己的回应。
张震深吸了一口气,挂掉了电话。洗手间里没有开灯,屋外灯光透过百叶窗打下细条密排的阴影。
这里是我的家,也是他的家。他终究会回到这里来,我也会在这里。
张震在心里复述,而毫无波澜。
梦里呼啸的风雪混杂方才电话里的摇滚乐,在心头点起一簇邪火,忽明忽灭跳动着,要把整颗心都烧掉。
2.
滚水倒进玻璃杯,嫩柳色的龙井茶叶旋起又旋落,绿色的蝴蝶。
张震把茶泡得浓酽,以往需要熬夜的时候——在遇到吴京之前,总是一杯黑咖啡,两三口不觉已天明。吴京在一些小细节上有奇妙的固执,比如熬夜时绿茶比咖啡温和无害,自己便放任他在冰箱速冻最末一格里填满了这些清香的叶片。
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,两个没有交集的人,把自己本有的生活撕开口子,与对方的拼接交融出一片未见过的色彩。
那色彩未必迷人,未必让人心向往之。
3.
吴京到家的时候家里很静,水族箱里鹿子更纱的蝶尾游曳着,气泡扶摇而后破裂。
他看见倚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张震,拧着眉歪着身子,显得不大舒服。茶几上的空玻璃杯里有很多茶叶,泡发过水藻般堆在杯底。
又泡这么浓......在心底咕哝着,吴京放下不多的行李,摸了摸张震的额头。
温度如常,张震因为触碰而醒来时看到的是吴京沾了点雨的眼睫,他有些茫然,过了会儿才缓过劲来: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吴京随手拿起那空杯,“你昨天半夜打电话给我,我差点以为出什么大事了。今天也没再留,就回来了。”
张震坐起身来,按了按发酸的后颈。相对沉默时屋里寂静,最多便是蝶尾带起水声。水银一样沉的静,不会流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