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鲁烧酒

不可畏也,伊可怀也。

【同床异梦】(下)

*我爱修罗场!

*关宏宇x关宏峰&周巡x关宏峰,我已经是个满脑子搞哥的废人了。

*私设如山


同床异梦



4.

外人看关宏峰战无不胜,自律到几乎自苛,仿佛一个完人。只有关宏宇在与人生等长的朝夕相处里发现关宏峰的习惯与小毛病,并无意识包容着,也成为他的习惯。

比如关宏峰爱吃点辣的,又偏偏吃不了多辣,每次吃喜欢的油泼面,都不动声色嘶着气,小口不停喝水,也不肯叫店家少放点辣粉。

比如他着实怕冷,关宏宇曾经笑他,明明只比自己大几分钟,却活像五六十岁濒临退休的老年干部一样,热茶秋裤保温杯,三月春暖极也不脱毛衣,十月秋风刚起,大衣围巾早都往身上穿。

比如他熬不了夜,精密如计算机的大脑一旦得不到好好休息,转速就直线下降。做刑警难免半夜加班,他曾不知多少次看见亮着小灯的书桌上,他的哥哥伏在案卷堆里,呼吸平稳,眉头紧锁。右手还握着钢笔,保温杯盖敞开着,杯里红茶早已冷透。

比如他从小就很怕黑,早早睡早早起,像是为了避开世界被暗夜吞没的模样,总是他蜷进被窝里至深睡,关宏宇才关灯上床。两年前的那次意外,他作为唯一亲属赶到医院守在病床前,等受刺激过度的关宏峰醒来。那张与自己毫无二致的脸缠上了密匝的白纱布,竟显得陌生。他也不爱睡亲属陪同的躺椅,就和哥哥挤在一个被窝里。医院的被褥太单薄,已是深冬,如果没有自己暖着,关宏峰的手脚睡了半夜都还是冷的。

他听着哥哥的呼吸声入睡,又听着哥哥急促的啜泣声醒来。月光透过薄窗帘,他借着些微的一点亮,看到他哥哥下唇已被他自己咬出了鲜血,艰难喘息着,满面泪痕。

关宏峰昏迷时候不知道关宏宇来了,黑夜中他也看不见身侧是关宏宇的脸。从梦魇中惊醒,几乎要溺死黑暗中,仿佛本能般呼唤着胞弟的名字:

“宏宇,开灯。”

关宏宇从记事起就从未见到哥哥哭泣,关宏峰始终是完美无缺、不可动摇的。而那个夜里,他哥哥不败的外壳裂开一丝缝隙,露出柔软无助的内里,而内里中悲伤的真我本能请求着自己的保护。

关宏宇在那一刻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。他要保护他,如保护自己的生命。

而关宏宇正是在那脚不离病床前的几天,更加熟悉起那张名叫周巡的脸。

他跑到城市另一头买来哥哥唯一爱吃的油泼面,回来看见午后阳光盈满的病房里,周巡半跪在床前,低头亲吻关宏峰的睡颜,极轻而流连,他的表情几乎虔诚,眼睛里满盛着复杂的情绪。关宏宇知道意外发生的那晚周巡是另一人,但他依然不打算弄懂那些情绪里到底有什么成分。

他大阔步走进去,径直扶起哥哥的背脊,往下塞了两个靠枕,把嘴唇贴到关宏峰耳边唤醒他,轻柔辗转一如亲吻。

关宏峰醒转的惺忪片刻里,他站起身,与周巡对视着,扬起嘴角无所谓地笑。



5.

红茶的阔叶在玻璃壶中翻腾,枫霜一样的明红漫开,被厨房里暖洋洋的灯光映着,像一盏流转的水灯。

周巡闻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茶香味,刹那间有些失措。他像又回到每天跟在关宏峰身后,每天老关队长乱叫的日子里。那双微凉的手递过保温杯,在他被嫌犯打伤大量失血时拥抱住他,带着体温和茶香的大衣。

周巡和关宏峰只差再那么一点点时间,就会是一对完满的恋人。

就因为关宏宇。

那个名字出现在心中时,像将盛放回忆的玻璃花樽锤碎,鲜花散落,泥土里头腐朽的蝼蛄都一齐爬出,不愿承认的嫉妒针刺一般密集不堪忍。周巡猛地闭眼,握拳而后站起身。

被周巡压到橱柜上时,关宏峰第一个念头是关宏宇被发现了。他试图推拒,周巡的力气却实在该死的大。而后落下的是无声的亲吻,厮磨深入,贪婪而谨慎。他被迫抬起头,身子微朝后倾,灯光晃着他的眼,唇齿交缠。

关宏峰知道关宏宇会看见这个吻,他也知道老搭档不会做下去。他等待着周巡突如其来的情绪结束,在间隙中朝关宏宇打了个手势。

“躲好别动。”

周巡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沼泽地一样的眼睛,一瞬间心底竟然升腾起暴虐的破坏欲。关宏峰总是那么理智过分,拿捏人心精准如拿捏犯罪证据,他像自负着能拿捏爱的尺度,依旧置身事外。

齿关猛然扣合,把那双薄情的嘴唇咬出了血。周巡吮净血迹,才松开关宏峰。壶中红茶已经煮过了时间,猩红如兑入情人血。

当周巡站在路口点起一支烟,看着寻了借口再次离去的关宏峰,漆黑的长巷子里灯光一刹闪灭。

他要替他的队长剔除那根名叫关宏宇的软肋,哪怕鲜血淋漓,他也要队长站回他身边。



6.

关宏宇倚在后座上,慢悠悠喝那杯红茶,实在有些苦,却很衬外头渐泛白的黎明天色。他漫不经心看着天际的启明星,舔着下唇上那个被哥哥咬出的伤口。

昨晚的交接仓促而混乱,那条七转八回的黑弄堂让关宏峰几乎崩溃,他词不达意交代过大略的案情,等到关宏宇穿戴好,踟躇离开时,忽然拉住他衣摆。

猝不及防的用力让关宏宇整个人都朝关宏峰跌,他顺势倒在那张松软的破旧沙发上,身下是他只穿着里衣的哥哥。他来不及问询,关宏峰就衔住了他的下唇,钝麻的疼痛在那之后传来。

关宏峰在猝然一吻之后,完成使命一样靠回沙发上垂目喘息,关宏宇的鲜血染在他唇上,一痕明红。

关宏宇后知后觉哥哥到底是为了什么,只得压制险些被撩拨起来的兴奋,眼神晦暗地替哥哥把大衣披好,遮掩住白皙的肩膀与颈项。

而始作俑者正在驾驶座上,余光在后视镜中片刻不停打量着这个“关宏峰”,看着那双眼中,桀骜刺目的痞气。

“老关你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出外勤,3·19大案。”周巡突然说道,语气带着笑,“我还记得那天晚上,我刚翻完尸块堆,别提有多味,就开车带你追那孙子,找遍了小半个津港。”

“那天晚上月亮很细很细,又苍白又暗。为了散味我只能开窗,郊区的路真颠,风真冷。”

“我也真服你,我一身尸液,你坐副驾驶上,都能斜靠着我肩膀睡着。”

“我当时心里怨的啊,觉得肩膀上这男人无趣冷漠,机器一样不可理喻,现在想来,”周巡抬起眼,在后视镜中与那双没有情绪的双眼对视,“那三个追凶的昼夜,是我能想象出的,最极致的浪漫了。”

镜中人听罢了,手指敲了敲杯子壁,回忆着他哥哥笑的模样,嘴角牵了牵:“我早全忘了。”

周巡像是不以为意,眯起眼睛看地平线上太阳彤红的轮廓:“属于我的东西,谁都拿不走,过多久我都会拿回来。”

关宏宇闻言,左手拖住下颔,抚过唇上伤口,抬眼一字一句说:“真巧,我也很喜欢这句话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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